《愉虐性工業》KINK

「如果香草色情工業是星巴客，KINK 就是公平交易咖啡。」一篇報導如是說。其實，我是在事後查了資料，才知KINK在歐美BDSM人心目中已不僅是一家色情影片公司，而有了運動象徵的地位。James Franco製作、Christina Voros導演的紀錄片 “KINK”也從這樣的觀點出發。一般色情片商剝削演員，榨取她們的勞力；演員假裝高潮，只希望拿錢走人。在KINK，導演們希望演員真正享受SM, 要拍他們的真感受；依BDSM的規矩，位居受虐角色的演員才掌握著可喊安全字的權利，甚至導演也依演員反應而調整著劇情。整個紀錄片在光明、樂觀的基調下進行著。有那麼幾個瞬間，BDSM 彷彿成了色情工業的良心，香草性愛的救贖。

媒體介紹本片時免不了強調本片含裸露、火辣、（對香草大眾而言）驚人的SM場面，也有評論認為大眾會因此忽略本片的訊息（這種尺度的片子能放映的機會不多，也令人擔心）。對看慣了SM場景、也熟悉KINK作品的我們而言，反倒是會發現本片的對話對象畢竟是香草大眾，對我們而言，幾乎要正面樂觀得令人不好意思了起來。然而，即使我個人對這樣的呈現感到不安，這樣一部影片確實是必要且可貴的。再怎麼與人解釋BDSM場合中的協商與互信，也比不過在片中真正目睹導演與演員們事前一一確認細節、事後關切地安撫年輕演員的情緒、演員親口說出他們克服一次挑戰後如何覺得自己棒得不得了，來得有說服力。「安全、理智、知情同意」的箴言在影片中段出現，也因此不突兀。實實在在，而不僅是一句空話了。

我們也會注意到：本片主角畢竟是KINK的幕後，紀錄的雖是進行中的SM電影拍攝過程，許多鏡頭卻是聚焦在SM導演身上的。電影前段，SM影片拍攝中，背景傳來拍打聲與叫聲，我們看到的卻是導演Van Darkholme皺著眉頭，焦急地踱步。這種情緒我們都熟悉：因為感覺出不來。終於，Darkholme忍不住把擔任Dom方的演員拉到一旁好好地教。原來，在「真」的要求下，拍攝SM影片和真正的一場SM調教確實是相似的。這也許是SM人能有共鳴之處。另一位導演Tomcat 說，他追求的是「當假表情不見了，當演員出神時」的那一刻。可不是嗎。那個體溫、那個喘息、那個聲音。當那一刻到來，我們看著Tomcat的微笑，心想著：我懂。

難免地，圈內人會期待更多。我不只想看演員在拍片空檔圍著一圈聊小孩，只因「我們都是普通人」。我想知道更多，關於那許許多多難為的抉擇。但如另一篇評論所說，本片值得我們去看它已有的，而不是它尚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