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愛贏了」之後？性工作除罪爭議再起

就在美國最高法院宣告不接受同志婚姻為違憲，大家歡欣鼓舞，無論名人或是你我紛紛在臉書掛上彩虹旗時，就在你以為性少數權益運動情勢大好時，性工作除罪議題又開始延燒。國際特赦組織提出一份草案，主張全球性的性工作合法化。不意外地，一些保守團體、宗教團體自然反對。但這次，遺憾地，一些盟友也成了敵人，包括一些高知名度、形象開明進步的名人們。

2015/7/7, 國際特赦組織（Amnesty International），世界上最大的人權組織之一，提出一份主張性工作除罪的草案。該草案認為「種種形式的罪責使性工作者暴露在人權被侵害的風險中」，因此譴責「以刑事起訴、居留、或罰金等手段懲罰性工作者」的法律。因為「用刑法對付性工作者可能使他們被強制驅趕、任意逮捕、搜查、監視、起訴、或重罰。當性工作者面臨罰則，他們要求顧客依約付錢或帶保險套的能力也受限了。尤其是警察常用保險套當作犯罪證據。性工作入罪也使性工作者不受勞動與健康安全法規的保護，使他們無法成立或加入工會，爭取更好的權益，這使性工作者被第三方剝削的風險提高。」這份草案將在八月交給代表們投票。

7/22, 反女性人身販賣聯盟(Coalition Against Trafficking in Women, CATW)發表一封公開信。信中開宗明義說道：「我們相信且同意國際特赦組織：在性交易中被買賣的、其中大部分是女性的人們，不該被歧視。」但國際特赦組織的草案中對性工作者的定義是「性別中立的，包括各種性別，順性別(cis)與跨性別男女」。CATW 已經用修辭技巧，將討論對象限定在女性上。

信中接著陳述，德國與荷蘭讓性工作合法的結果都使得人身販賣增加。妓院老闆現在成了「生意人」，性工作者處境更悲慘。但值得 BDSM 人注意的是，CATW 在信中使用了 BDSM 服務當作例子，加強「性工作就是虐待」的印象。「2002 年德國的除罪使得國內出現了全國性的連鎖妓院，提供『週五特別夜』給有照的男人，讓他們買女人從事包括虐待在內的性活動。」CATW 執行長 Taina Bien Aime 受訪時說「有權的人可以花錢買性幻想，只要付錢，你可以尿在她身上、強暴她、羞辱她。賣淫先天就是歧視，是建立在性別差異上的暴力的原因與結果。」

該公開信有很長的連署名單。宗教團體與傳統的反性工作女性主義團體並不意外遞出現在其中。然而，引起媒體與大眾注意的是，連署名單中也包括支持同志的演講感動了許多人的安海瑟威、認為即使自己的兒子是 gay 也沒關係的凱特溫斯蕾、製作並演出 Girls 而被視為新女性偶像的 Lena Dunham、被視為 gay icon 的梅麗史翠普等一線女星。

7/31, 國際性工作者權益委員會 (ICRSE) 等組織也發表公開信，呼籲國際特赦組織堅持立場。ICRSE 協調員 Luca Stevenson 說，「國際特赦組織實際協助過真正的虐待受害者。世界上，許多在性工作有罪的環境中的性工作者都正被暴力對待著。把德國的 BDSM 服務和真正的虐待混為一談根本是搞錯了。」許多性工作者組織，如 UNAIDS, WHO, The Lancet 等等都呼籲採用紐西蘭模式。根據紐西蘭政府的資料，自從2003年除罪化後，性工作者更有拒絕不良客戶、將虐待通報的能力。

草案說了什麼？

所以，國際特赦組織的這份草案到底說了什麼？Katherine Koster 的一篇文章做了很好的澄清。該草案並不支持被脅迫的與未成年的性工作。該草案並不反對公權力以其他形式規範、管理性工作，只要其精神是「尊重性工作者的組織，保證每個從事性工作的人都能在安全、不被剝削、想要退出即可退出的情況下工作。」該草案希望各國能「尊重並保護性工作者公正、有利的工作環境，包括公平的薪資、安全與衛生的環境、有限度的工作時間，」「不被排除在勞動、衛生、安全、及其他法案之外。」

該草案了解「性工作者的被邊緣化有多重的因素，與全球經濟不平等和多形式的交叉性歧視與壓迫細緻地糾結著。… 國際特赦組織了解交叉性歧視與壓迫會影響到個人是否從事性工作、持續性工作的抉擇，以及他們在性工作中的經驗。性別歧視、種族歧視、社經不平等、殖民遺害等等系統性的壓迫使人們無法得到權力，走向貧窮，機會被剝奪。被歧視、壓迫的族群常常出現在性工作中。」

因此「支援並改善被邊緣化族群的政策必須聚焦在讓個人與族群培力，而不是看輕他們的決定、犧牲他們的安全、或將他們存活的脈絡視為有罪的。」應該「提供合適的支援、就業、教育等選擇，主動為邊緣化的個人與族群培力，尊重個人，保證人權的實現」，「消滅對常出現在性工作中的被邊緣化族群的歧視，包括對其就業的歧視。」